夜海升起藍色光輝 BRILLIANT WORLD AT NIGHT
漫天是魚鱗狀的云彩,月光隱隱約約透出來,我在水里快樂地轉(zhuǎn)圈,不斷把水花潑到船上。揚起的水珠落回海面,幾乎可以數(shù)清每一個稍縱即逝的藍色光點,而我的周身,仿佛也升起了夢幻的藍色光輝。
“那片紅樹林環(huán)繞中的海灣,會在黑夜發(fā)出幽暗光芒,那并不是屬于人間的,而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入口。” 我的朋友Cecily繪聲繪色地描述波多黎各Vieque島的熒光海灣(Mosquito Bay)。這般奇景,被她說得好像《阿凡達》里的潘多拉星球。
天已經(jīng)黑了,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層后,星星也不見蹤影。夜色并不明朗,但你依然看得到登上前往海灘的班車上,每個人臉上都閃著光芒,那股興奮與期待的神色,仿佛是要前往神秘島尋寶。顛簸的路途中,夜色愈發(fā)濃密,車燈照得路兩旁的熱帶樹林影影綽綽,透過灌木與灌木之間的縫隙,隱約能瞥見加勒比海溫柔的波濤。
終于到了。與事先想象不同,海水并未在黑夜里閃著藍綠的熒光,Cecily口中的奇境,就是這個如此平靜、看不出任何蹊蹺的港灣?有點喪氣的我,甚至連導(dǎo)游Leo嘰里哇啦的講解都沒聽進去。直到他把我和另一個女孩拉到一起:“你們兩個人一組,領(lǐng)一只小船,兩支漿,從岸邊的淺灘下水!盠eo是個身強力壯的黑人,在這番黑夜之中更是只看到油光發(fā)亮的肌肉和救生背心上的閃閃紅條。他率先跳上一條船,拉起槳便向海里劃去:“這邊,請大家跟著我的方向前行!贝藭r,一輪滿月正從東天升起,Leo揮起胳膊:“我們要搶在月亮上天以前劃過去!”那勢頭,簡直像要爭奪奧運賽艇冠軍。
于是,我和同船的女孩Susie也支起槳跟著劃過去。Leo身強臂長,劃得飛快。我們都怕被甩在后面,一會兒在黑夜中迷失方向,于是誰也沒心思閑談,黑暗中只聽到劃水的聲音與呼呼的喘氣聲—我們在和月亮賽跑。
也不知究竟劃了多久,Leo在遠(yuǎn)處的海灣中心停了下來,等我們所有人向他聚攏。滿頭大汗的我,內(nèi)心只有疑惑和埋怨:不是來看奇景的嗎?結(jié)果熒光沒看著,改成拉練了?Leo好似看出了我的疑慮,他對我笑笑,然后頗為神秘地對大家說:“現(xiàn)在,放下漿,大力攪動海水,看看會發(fā)生什么?”大家于是紛紛照他說的將手深入海水中。那一瞬,只見隨著手掌劃動,濺起的水花里突然閃出藍幽幽的熒光!手掌離開水面,水滴順手掌流下,更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千萬只微小的流螢墜入水中,總有一兩只頑皮一些的,在手掌中心停留得更長一些,良久不肯消逝。頃刻,驚嘆聲與打水聲響作一片,所有人都為這眼前的一幕征服。
看到我們一個個都跟小孩一樣歡愉,Leo這才笑出了他整齊的大白牙。他解釋說,海水的熒光來源于一種叫做鞭毛藻的浮游生物,它們一受到攪動就會發(fā)出熒光,這本是一種嚇跑天敵的自衛(wèi)方法。而這片海灣之所以成為少見的熒光灣,是因為它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海邊生長的紅樹林,給微生物提供了豐富的養(yǎng)分;水溫常年在二十多度,鹽度含量高,很多魚類都不能生存;而且,只有一個小口通向加勒比海,鞭毛藻被海浪帶入灣中就有去無回,富集在這里。這天晚上本來是滿月,但幸運的是天上云層頗厚,遮住了月亮的光輝。
可憐的鞭毛藻,它怎知自己的自衛(wèi)不僅沒有嚇退我們,反而還激發(fā)了大家的童心呢?在Leo的鼓動下,我們一窩蜂跳入溫暖的海水中,就像小時候的夏天,在家鄉(xiāng)池塘里玩水那樣撲騰—我們使勁劃水、拍打海面,濺起一片又一片的熒光。漫天是魚鱗狀的云彩,月光隱隱約約地透出來,我在水里快樂地轉(zhuǎn)圈,不斷把水花潑到船沿。揚起的水珠落回海面,幾乎可以數(shù)清每一個稍縱即逝的藍色光點,而我的周身,仿佛也升起了夢幻的藍色光輝。
Tips
比耶克斯島生物熒光海灣
熒光海灣全世界只有幾處海灘才有,其中三處都在波多黎各(另外兩個分別在波多黎各大島東北角的Fajardo和西南角,但Vieques的熒光最亮)。這奇妙的熒光,是在完全沒有污染的海里才能生存的鞭毛藻,受到拍打震動后發(fā)光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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