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游藝場的野趣
芒鑼震天,爆竹齊鳴,浩蕩的送火隊伍帶走了聲勢和喧鬧。在等待他們歸來的這段時光里,村中心的幾片空地,更像是一個個天然游藝場。赤身裸體的孩子們“嗖嗖”上了樹,吊掛在各個枝頭上,像極了花果山的小猴子。大樹垂下的幾根藤蔓,便成了孩子們的秋千,他們排著隊挨個蕩,助跑、蹬腿,夾緊、提腰,看誰把自己拋得最高。篝火邊上,有人就地找了一根麻繩,和同伴兩頭一甩,十幾個小把戲呼啦啦地鉆進去,呼啦啦地鉆出來,能成功跳上兩下,就樂得翻倒在地上。
我們安靜地坐在樹蔭下,眼見著村里的孩子們一個個滾成了泥猴,他們張牙舞爪地在我們跟前奔竄過來又奔竄過去,掛了彩的直接跳進不遠處的水塘洗一把,爬上來仍舊是一條好漢。大人們此時自顧自地調著情,他們癲狂地擺弄著身體,用夸張的動作夸張地調笑著自己和別人,毫無忌憚地表達著他們對生殖的崇拜。
冷不防被人從身后抱了一下,我一回頭,沒看見人臉,緊挨著的是一個腦袋裹在棕片里的赤膊男人。驚叫在兩秒鐘后爆發(fā),我需要這么長的時間去判斷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因為棕片面具做得實在像獅子。沒有人會因此羞澀或惱怒,這一天,大家回到了原始的起點。我叫停了,惡作劇的阿細漢子樂夠了,兩人笑笑呵呵地摟了摟,歡愉就是這么沒遮沒攔,來得如此直接。
火堆上的一具羊骨,終于被烤成了炭焦色。一壯漢用竹棒將它高高挑起,在空中忽忽地掄著圈。小朋友們被勾引得不成,跳著腳直蹦。羊骨落地后,被迅速撕扯開來,孩子們等不及似地抓起來直啃。更小的孩子好不容易搶到一根骨頭,不吃,只是高高舉著,那神情簡直就是剛繳獲了敵軍的一支槍。
日頭漸漸偏西,在這個小小的村莊里,東張西望也是一種快樂。
舞步卷起滿目紅土
祭火的隊伍轉遍了全村,最后,大家齊齊地聚到村中最大的場院上。山坡上站滿了人,其他各村的鄉(xiāng)親也會來湊個熱鬧。
“火神”進場,跟著是男人、女人、孩子,繞場一周,像儀仗隊接受檢閱。紙糊的“火神”被尊放在場地的中央,祭祀的舞蹈,透著蠻荒時代的不羈和放任。文身遮面的男人,魚貫跳過火堆、跨過火陣,將手中的木叉、槍棒投入火中,意味著除盡所有的災害、污穢和邪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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