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胖胖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操著北京口音問飯好了沒有,聽說還沒好他就像家里人一樣上樓了。松納扎西對我們說,這小伙子來了一個月了,在這里和一個摩梭女孩子走婚了,而且,據(jù)說他要在這里成家,開發(fā)旅游事業(yè)!
于是我心里就想,在現(xiàn)代文明的強(qiáng)烈沖擊下,這片凈土還能堅(jiān)持多久?
人類學(xué)家在研究摩梭人的走婚習(xí)俗時曾得出兩種截然相反的結(jié)論:“人類歷史文化最精華的遺存”和“人類文化最原始落后的部分”,這實(shí)在讓人瞠目結(jié)舌。不過,盡管人類學(xué)家們?yōu)榇藸幷摬恍,但摩梭人依然固我,享受著人間至真至純的情愛和性愛卻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了。至今,這里仍有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九十的人在走婚。在這里,沒有結(jié)婚離婚的手續(xù)和概念,不存在貌和神離的名分夫妻,不會因離婚而打得你死我活,更不會因離婚后的財產(chǎn)分割和子女歸屬而鬧上法庭。
吃飯的時間到了,北京青年下樓和我們同桌而食。好奇的我問他,去過那個男女同浴的溫泉嗎?
小北京看了松納扎西兄妹一眼就笑了起來,還是松納扎西先開了口。
原來,楊二車娜姆筆下的那個男女同浴的溫泉,早在十幾年前就變了模樣。由于開發(fā)了旅游業(yè),好奇的外界人蜂涌而至,用異樣的目光(還有邪惡的目光)看著溫泉湖中裸體而浴的男女,有的人甚至也下去裸浴,沒有辦法,摩梭人就在湖中間修起了一堵墻,變成了男女分;后來,那道隔墻從幾十公分增加到幾米,最終把整個池塘堵死變成了今天的房子,竟然成了溫泉浴池了!
遙想在那沒有開放的年月里,農(nóng)忙過后,摩梭人以家庭為單位從各地而來,帶著賬篷和酒菜在溫泉邊住下來。他們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彼此,人與人之間純樸無瑕,同在一個露天溫泉中裸體洗浴,不必回避路人。在青山綠水的懷抱中同飲一罐酒,相互交換食物、傳遞酒碗、攀談問候,好一幅天人合一的自然風(fēng)俗畫!現(xiàn)在,這一奇特景觀卻在人間徹底消失了!于是,我心中生出了不可名狀的失落感。
午飯過后,我們?nèi)说巧狭舜搴蟮男∩,可以看完整的里格村和里格島,還可以看到大半個瀘沽湖和遠(yuǎn)處洛水村的樓房。整個里格村看起極普通,除了幾棟摞木房(大概就是為接待游客蓋的)外,大部分都是一般草房和磚房。土地上是收割完莊稼留下的茬子,和北方的農(nóng)村沒有多大區(qū)別了。村里的人很難看到穿著鮮艷民族服裝的人,年紀(jì)大的女人多在頭上裹著布,男子束著腰帶頭上戴著氈帽,大多都會說普通話。
聽說夜晚村里有篝火晚會,屆時會有青年摩梭男女在一起跳“鍋莊舞”,這可是了解摩梭人的好機(jī)會,吃罷晚飯我們就期待著。
夜幕降臨到瀘沽湖,四周一片朦朧,我們打著店主借給的手電,順著湖邊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一個籬笆圍成的大院落。晚會還沒有開始,幾個年輕人正忙著布置場地:中間堆了一堆燒篝火用的木材、臺階上試著錄音音響、打開了露天扯的電燈。然后,兩個摩梭男子就開始向陸續(xù)進(jìn)院的外地游人收錢:每人10元。
這時,客人當(dāng)中有人低低地說了句:“這么貴呀,麗江四方街上的晚會可是免費(fèi)的呀!边@時,院子里大約進(jìn)了三四十位游客了,我算一下一場篝火晚會也就收入三四百元,這錢也是該花的,畢竟人家是陪你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于是心里也就釋然了。
不一會兒晚會開始了,不知道從哪個屋里,像變魔術(shù)一樣出來一群穿紅著綠的摩梭青年男女。女的留著長長的頭發(fā),高高的發(fā)髻上束著成串的珠子,還戴著粉紅色的大花。她們?nèi)巳松仙硎蔷o身花襖,下身是白色紗裙。男女腰間都系著彩色布帶子,前面是男子,后面是女子,手牽手或手搭肩排著隊(duì),圍著火堆隨著音樂跳起了舞。他們邊跳邊唱,歌聲嘹亮,在夜空中回蕩,一曲曲天籟之音,不過歌詞的意思我一句也沒有聽明白。
當(dāng)一曲結(jié)束散開休息時,游人便進(jìn)入他們中間和青年們交談、照相,再開始時,有的客人還和他們一起唱、跳起來。我走近了一個容貌清秀的摩梭姑娘,邀請她與我合影留念,這姑娘微笑著答應(yīng)了我,旁邊的姑娘卻一個勁兒地壞笑,笑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篝火晚會結(jié)束時的最后一曲歌是用漢語唱的,歌詞是:
朋友,朋友,你不要走,不要走。綠水牽衣青山低頭,瀘沽湖處處把你挽留,瀘沽湖處處把你挽留,斶_(dá)咪。
朋友、朋友、你慢慢走,慢慢走。前路漫漫歲月悠悠,別忘了在瀘沽湖的時候,別忘了在瀘沽湖的時候,斶_(dá)咪。
歌詞中的“瑪達(dá)咪”我至今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我早早起來,獨(dú)自下樓來到湖邊,只見瀘沽湖一片寂靜,四周群山蒼茫,東方一抹白光。湖面上,正有兩條打魚的小船在水波中漂蕩。兩個打魚的摩梭男子不時在船上撒網(wǎng),遠(yuǎn)看仿佛是一張剪紙的剪影。
吃過早飯是坐船游湖的時間,我們?nèi)俗谝粭l細(xì)長的像豬槽一樣的木船上,這便是俗稱的摩梭人的“豬槽船”。陪同我們的是一個年輕的摩梭姑娘,搖船的是一個摩梭老漢。游一圈湖,登兩個小島,兩三個小時,大概是一百五六十元錢吧(具體數(shù)我忘了)。那搖船的老漢告訴我,篝火晚會和游船的收入都是村里的共同收入,全村人人有份均分。我心里就想,這里的集體經(jīng)濟(jì)原來還沒有解體呀。
讓我驚嘆的是瀘沽湖的水,那可是真叫清啊,可以看到水下10多米深。它的湖面海拔2690多米,比我家鄉(xiāng)的長白山的主峰還要高!可長白山一年四季都在云霧中,而瀘沽湖卻長年明朗地敞開它的清麗面容,純凈得一塵不染。
在湖中我們還登上了兩個小島,一個小島上建了一座寺廟,寺廟里住著一位活佛,佛光竟然照耀在了這樣一塊偏僻的土地上!
我們的游船在洛水村靠岸,快到岸邊時,我卻發(fā)現(xiàn),有幾條小河從村中流向湖中,那是幾條黑灰色的生活污水,像涌來的世俗濁流一樣,正悄無聲息地污染著瀘沽湖,濁水長年累月地流淌不止,這一片凈土還能保持它的永久純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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