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在一旁看管。
上了山坡,整個山谷在夕陽里展露在眼底。
一大片黑瓦的屋頂之間,五座鼓樓灰白色的尖尖的塔頂顯得分外醒目。
侗寨的鼓樓,卻分別以仁義禮智信五個字來命名,可見漢儒文化對西南地區(qū)的浸淫之深。
小河在義團鼓樓下轉了個彎,和貫穿整個寨子的公路在一座小巧的橋頭就像擰了個8字麻花一樣掉了個兒,夕陽掉到山后,天空沉了下來。
橋頭往東的河邊,吊腳樓飛出的屋檐下亮起一盞盞燈光。
木板墻上貼著各種照片和留言條,天花板吊著油紙的燈籠,架子上擺滿了各式玻璃酒瓶,燈影交錯之間切分音的藍調音樂若隱若現的彌漫著;
酒吧旁邊的小鋪子里,門口的小籃子里放著明信片,柜臺上擺著銀飾,墻上掛著繡片、土布縫制的衣服和顏色鮮麗的大披肩;
街上已經完全看不見當地的居民,扎堆走著的不是全套沖鋒衣褲就是亮片吊帶細紗長裙拽地,長槍短炮的裝備,顧盼神飛,歡聲笑語。
除了各種紀念品的民族風情式樣略有不同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分毫不差的讓我恍然想起了許多地方,鳳凰、陽朔、麗江……甚至后海。
夜色初臨的肇興,原本靜謐而充滿野趣的小寨子立刻變成了另一個世界。吊腳樓上的苞谷,腳邊晾曬的糯米穗,鼓樓下靜默對坐的垂垂老人,小巷子里奔跑打鬧的孩子,追著我撒歡兒的大白狗……一切在陽光里散發(fā)著自然和生命力的景象都隨著夜色隱沒在這條流光溢彩卻透著沉迷的河水背后。
整個黃昏里我安靜的心忽然覺得空落,不知所終的慌亂起來。
公路的盡頭,應該有不一樣的遠方才對……
幸好此時的肇興,這樣的場景僅僅集中在整座小鎮(zhèn)的半條街上而已。
離開湘海酒吧的橋頭,我在信團鼓樓對面找了家小飯館坐下,飯館里點著的是我不喜歡的慘白色日光燈管,但好在人不多,只有一桌看起來像是旅游模樣的人在悶頭吃飯,一點也沒有剛才滿耳的喧囂。
里面一張桌子上,已經七碟八碗的擺滿了盤子,幾個穿著藍布褂的老太太,盤著侗族特有的發(fā)髻圍坐在桌前,一個老頭兒里外的忙活著還在上菜。
我搞不清誰是主人家,只好叫道:麻煩你們,點菜。
幾個老太太聽見聲音都回頭看我,然后相互哈哈的笑起來。
我莫名其妙的坐了會兒,不見有誰過來招呼我,只好提高了點聲調又喊了一遍:有菜單嗎?哪位勞駕過來一下?
老太太已經舉起了筷子,又竊竊的笑了。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外星人了,正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個老頭兒從廚房走出來,趕忙上前說道:她們聽不懂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說。
……呃,進了飯館卻被主人問起何事,我瞬間差點說不出話來,大爺,您家有菜單嗎?我們想吃飯而已。
菜單打印在一張A4的白紙上,簡單的根本用不著仔細琢磨,我隨便挑了兩個告訴大爺,他微皺著眉頭好像在思索著也不知聽沒聽明白,然后跟我說了句更奇怪的話:我們都還在吃飯,你不要著急哈。說著扭身進了廚房。很快出來和老太太們坐到一起端起碗來。
我走到廚房門口,看見里面有個矮個子小伙子正在灶前刷鍋,他看見我連忙打招呼:我爸爸跟我說了,馬上做給你們。
我兀自從門口的冰柜里拿出瓶啤酒,慢慢的喝著,也不見有人上來過問,聽見隔壁桌那幾個像是游人的客人在招呼買單。
街上不時仍有大卡車呼嘯著開過去,一只土狗從馬路對面跑到飯館門口,朝我張望了一會兒。這里的土狗大都是白色的,小短臉上一對黑黑的眼珠長得像小豬一樣。
一瓶酒喝完的時候,小伙子終于端出兩個盤子來放在我面前,我盯著里面紅綠相間油汪汪煞是好看的菜看了兩眼,奇怪的問他:這個,是我剛才點的嗎?
小伙子也被我問的愣神了,回頭看正在吃飯的老頭,老頭撂下筷子跑過來,看了我一眼,又看看盤子,之后很認真地說:這個,這個也很好吃啊,你先吃吃看嘛。
這時,旁邊那幾個游客又在叫:老板在不在啊,沒人結賬我們可要走了哈!
我笑了,多可愛的地方啊。
沿著河邊的小路,慢慢往客棧走回去,兩邊房子里的燈光都熄了,鵝卵石子在漆黑的夜色中閃爍著銀白色柔和的光,像一條柔軟的絲帶鋪在地上。亮如綢緞般漆黑的河水悄然流淌,靜默無聲。
天空晴朗,月色清涼如水。
不只是旅程,整個世界,其實都只是我一個人。
不過,無論如何,在什么樣的遠方,今晚,都有這樣的月光吧。
網上很多人說,不喜歡三寶。
幸好沒聽他們的。
榕江的汽車站暴土揚塵得令人不堪忍受,致使我瞬間就放棄了繼續(xù)留在那里等班車的想法。
街道正在大興土木,人行道上全是溝壑,揚起的塵土讓我仿佛置身霧里。腦子里檢索了一下,另幾個寨子都在起碼十幾公里以外,盡管陽光尚好,但下午四點鐘仍然是個尷尬的時間,唯一剩下的選擇只有一個三寶可去了。
我伸手攔了輛出租,司機看了一眼我背上的背包,20,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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