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排不出飛機了
在服務業(yè)中,航空應該算最“嬌氣”的一類:天氣、航路、機組人員的體力狀況……無數(shù)變量決定著這項服務能否正常提供,缺一不可。
而一旦其中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現(xiàn)問題,各種因素會相互疊加,將壞狀況幾何級數(shù)放大。
按照運營常規(guī),每家航空公司都要留出一定量的飛機作為備份,一旦發(fā)生飛機延誤,不能按時到崗時,備份飛機可以執(zhí)行航班任務。但高紀安告訴本刊記者:“航空公司的大部分飛機都是租賃的,如果停在機場不動,每小時的停機費約7萬元,這被稱為虛耗成本!边@是每個處于虧損狀態(tài)、接受了國家大量注資的國有航空公司都承受不起的昂貴備份成本。
除了正常的運營成本,還有一些難以壓縮的行政性成本,都在擠壓著航空公司的利潤空間,也限制著公司經(jīng)營的自如度。前南方航空公司集團黨組書記劉名啟告訴本刊記者,一些部門的公務出差,也要由國營航空公司來買單。南方航空公司一年的免費機票,有將近2億元。民航業(yè)的利潤空間呈現(xiàn)一種“體制性狹小”,能提高利潤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開源——拓寬業(yè)務空間,二是尋求經(jīng)營上的規(guī)模效應。這兩者的一個共同指向都是增加飛機的數(shù)量,盡量多地安排航班,轉化為實際的運輸量。
“南航現(xiàn)有的403架飛機,平均每架飛機的飛行時間要達到10小時/天,相當于每架飛機每天要承擔3~4趟航班!备呒o安對本刊記者說。從經(jīng)營角度考慮,這種盡量增加飛機運營時間的策略并沒有錯。但一旦出現(xiàn)大面積航班延誤,就容易出現(xiàn)飛機周轉困難——航空公司并沒有也不可能有充足的備份飛機來代替未按時到崗的飛機。
而從5月6日晚上就開始的停航和等待,累計到5月7日上午已經(jīng)有十幾個小時,另一個影響飛行的因素出現(xiàn)了:機組工作超時!盀榱孙w行安全,民航局對飛行機組的工作時間有嚴格規(guī)定,在24點之前,必須保證8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如果超時飛行,會違反航空安全規(guī)定,是絕對不允許的!睆埻畬Ρ究浾哒f。因此,5月7日上午,當天氣短暫轉好,機場上空可以實現(xiàn)飛機起降后,一個新問題出現(xiàn)了:沒有足夠的機組,也沒有足夠的飛機來執(zhí)行航班。
新的騷亂
“第一天執(zhí)行任務的飛機大量停在外邊機場,無法確定到達廣州白云機場的時間,運行調度中心編排不出第二天執(zhí)行航班的飛機!
張彤向本刊記者回憶說。由此引發(fā)的另一個連鎖反應是,機場沒有給航班安排停機位。5月7日上午,南航所有旅客辦理的登機牌上,都無法確定登機口。
登機口一欄都是空白——沒有航班的停機位置。
“這個情況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只有在搬到新白云機場時,公司在演練時考慮過,但并沒有作為一個非?赡艹霈F(xiàn)的重點!
張彤對本刊記者說。7月2日,高紀安在對本刊記者回憶那次大面積航班延誤時,也提到了南航總結的一個經(jīng)驗教訓:“以后如果再出現(xiàn)飛機不能到位的情況,在登機牌上一定要給旅客一個指引。就按數(shù)字順序排登機口,將同一航班的人集中到一個區(qū)域。”
但在5月7日這天,采用的方法是讓所有辦理了登機牌的旅客都進入B區(qū)等待。B區(qū)是南航及其代理航班的專屬登機區(qū)域,當時有一架飛機到馬上通知相關登機信息。
但由于一共有100多個登機口。當幾千名旅客擁擠在一個沒有明確信息指引的大空間時,信息無法通知到每位旅客。一場新的騷亂開始了。
5月7日上午8點半,于華林辦到了飛往成都的登機牌!翱吹街禉C柜臺前洶涌無序的人潮,為防夜長夢多,我又直奔安檢區(qū)。終于過安檢口了,剛剛將行李放上檢測機,就聽到工作人員通知暫停安檢了!彼虮究浾呋貞浾f。
原來,拿著空白登機口信息進入安檢區(qū)內等待的旅客,因為無法尋找到自己航班的機位,一部分人回到了安檢口,阻撓其他的旅客登機,聲稱“誰過來揍誰”。沖突的層級更加復雜,乘客和乘客間也開始了謾罵和爭執(zhí)!坝袔讉不懼怕的乘客開始硬沖安檢,于是我們已通過安檢被卡在門口的乘客也乘勢沖過了封鎖。”這過程中,于華林發(fā)現(xiàn),“安檢的一個玻璃門不知何時已破掉,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這僅僅是5月6日至7日,白云機場被損壞的物品中極少的一部分。乘客發(fā)泄不滿的方式多種多樣。按照事后公安方面的通報,除了破壞機場設施,還有乘客因為被其他鬧事的乘客阻撓登機,情急下沖過登機口,直接沖到停機位,站在準備起飛的飛機機頭前方,導致該架航班無法正常起飛。一架航班的20多名旅客不聽工作人員勸阻,沖到停機坪上,并四處游走。
工作人員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勸說解釋工作,“散步”的旅客才乘擺渡車離開停機坪,這一行為導致該架航班的起飛時間足足延誤了5小時。從6日15時至7日14時,此類治安事件發(fā)生20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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