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把整個家都馱上才夠帥氣
到達(dá)納拉伯荒原之前的最后一個小鎮(zhèn)時,我們把巴士開到了一個廢棄的學(xué)校操場上休整一天,并把巴士徹底整理了一遍。
第一步自然是把巴士里的所有東西都搬出來,擺在操場上分類。
即使是和沙拉一起旅行了兩周,巴士對我來說仍然是謎樣的“生物”——大大小小的盒子,還有壁櫥冰箱床墊支架藍(lán)駕駛座下的死角里究竟有些什么,我完全不知道。那天看到巴士里面隱藏的物品,我仿佛遇到了現(xiàn)實版的多啦A夢的口袋。
“啊啊,今天天氣真好呢,多啦A巴士,我們來玩點什么吧!
“好啊,大熊,”說完多啦A巴士伸出它圓圓的球形小手,從口袋里掏出了 移動兒童帳篷、兒童自行車、風(fēng)箏、成山的玩偶、棒球手套、羽毛球拍、乒乓球拍、蠟筆、顏料盒、故事書、為了圣誕節(jié)而準(zhǔn)備的五彩燈和塑料圣誕樹,還有帶冰刀的溜冰鞋……
“啊啊,突然覺得好臟,多啦A巴士,想想辦法吧!
“好啊,大熊,”多啦A巴士,從口袋里掏出了長長的水管、用途不同的清潔劑、刷玻璃和地板的掃帚、干凈的備用窗簾和吸塵器……
“啊啊,多拉A巴士,我想做廢柴大叔啊,幫我成為廢柴家里蹲大叔吧。”
“大熊,其實你已經(jīng)是啦,不過呢我會幫助你的,”多啦A巴士又從口袋里掏出了電視機(jī)、幾百張CD、成山的肥皂雜志、縫紉機(jī)……
“啊,多啦A巴士,我們?nèi)ヒ盃I吧,這次少弄點東西就好啦!
“好啊,大熊,”說完多啦A巴士伸出它圓圓的球形小手,從口袋里掏出了6頂帳篷(6頂?)、鐵鍬、鋸子、兩水泥袋做面包的面粉、烤面包機(jī)、電動自助面包機(jī)、專門用來制作面包的野營爐子……
總之,多啦A巴士就是這個樣子,一件一件吐出了一大堆好像完全沒有存在必要的東西,很快,半個操場都被擺滿了。
“小波,你媽媽怎么把什么東西都放在巴士里?”
小蘿莉盯著忽上忽下的彩色三角風(fēng)箏,突然湊到我耳旁:“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們家里現(xiàn)在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了……”
乘著彩虹、大雨、星光和熱風(fēng),長跑
以前的我,時;孟胫蒙碛诓菰⒀┥、戈壁沙漠等荒野時的情景。如同那些宏大的電影一樣,耳朵被氣勢磅礴的交響樂包圍,眼睛被快速移動的廣角鏡頭閃耀……
真正來到荒野后,無論是塔里木、可可西里,還是眼前的納拉伯,都會發(fā)現(xiàn),真實的感受和想象中的是那么不一樣,荒野里沒有交響樂襯托出你的豪邁,除了樹葉的沙沙聲外,是死一般的靜寂。靜寂得讓你不時產(chǎn)生輕微的耳鳴,你說話的聲音會變得如嬰孩般柔弱無力。
視覺上也不是電影里在直升機(jī)上拍攝出的壯闊鏡頭,與大地平行的我們只能俯視和仰視,俯視和仰視那些永遠(yuǎn)一成不變的風(fēng)景,就像忍受一部長達(dá)一個月但只有一幅靜止畫面的超長篇電影一樣。
那部有生命的超長篇電影,以你無法抗拒的力量,把你拽進(jìn)了銀幕里,讓你成了電影的主角,它把你愚笨的熱血澆滅,同時又給你火堆與暖身的紅酒,讓你在敬畏與自卑的法則下繼續(xù)前行。
直至離開。
也許離開后的你會重新充滿活力,會吹噓自己主演的那部關(guān)于征服的好萊塢大片,甚至加點交響樂或者長鏡頭什么的,然而只有你才會明白,自己的心早已被那樣一個超然于人類智慧的法則所俘虜。
這就是荒野。即使打著文明的保護(hù)傘,在它的邊緣行走也讓我們嗅到了那股無力抗衡的危險氣息。
也許回憶會自動濾掉那些灰色的部分,回憶起來什么都是快樂而值得的, 但我還記得,那個一心與這片赤土大陸抗?fàn)幍纳忱,也開始流露出女人的軟弱。
沙拉跑不動了……
最開始是連續(xù)兩三天的原地休息。然后是每天光開車到指定地點,但不跑步。沙拉是個要強(qiáng)的女人,她是單親媽媽,一個人帶著兩個小孩,跑步,招募隊員,聯(lián)系采訪,學(xué)校公益,酒吧募捐……
所以當(dāng)最終屈服于荒野時,要強(qiáng)的她總會編些借口來解釋自己的舉動,有時候那些借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其實之前在與其他成員的閑聊中,我就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這么做了。
說實話,當(dāng)初加入沙拉的隊伍,主要還是因為拮據(jù)的預(yù)算,至于環(huán)行澳洲、為青少年糖尿病籌款這樣的事情,只是因為恰好這樣會令旅行變得有意義而已。
我并沒有因為沙拉做了我不敢想的事情而去崇拜她,也沒有因為“JDRF是個非常棒的組織”而為有它好好工作的想法。
我私下找過沙拉好幾次,想勸她坦率地面對目前的困難,反正我又不會在意,沒必要遮遮掩掩,大家在一起,互相幫助,自然很快就能走出困境了。
然而沙拉就是不肯承認(rèn)自己也會有小女生的軟弱。女人啊,有時候真是可愛復(fù)雜得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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