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蘭莪”這個名字,一看就很雙魚是不是?有種像椰蓉一樣白白的,毛茸茸的質感?!绻沂请p魚座,一定要這么開頭。
以紀念某個夏天在雪蘭莪的一次super day一日游。

有人用長焦和微距拍細節(jié),那么我就是那個拿廣角拍細節(jié)的。細微的水的反光,潮水退去后在沙洲上皴出的皺褶,被正午的陽光一反射,那么白,那么亮。——這是位于馬六甲海峽上的一片沙地,如果從正上方看下去,沙是淺灰色的,顯得有些“臟”,但由于是沙不是泥,就算踩了一腳,只要在太陽下曬干,就能一粒不落地被海風帶走,還給潮水。

沙洲位于沙沙蘭(Sasaran)一條不知名的河的河口再遠些,需要開半小時左右的船才能到達。開始退潮的時候去,退潮將至頂點的時候上沙洲,潮水最低的時候,我們就被困在沙洲上,直到再漲潮,水位上升到足矣行船,才能安全撤退?!绻腥吮宦湓谏持奚?,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說沙是“實空間”,水是“虛空間”,那么“天空之鏡”就是介于虛實中間的一種敘事?,F在是北半球的夏天,熱帶海洋上,時不時就會積云成雨。不過那多是下午,積雨云像山一樣隆起,上面帶著冰晶織成的淺灰色云幞,下面是濃重的鉛灰色的雨幡。不過中午的時候,還是棉花糖一般的積云,遠遠地漂浮在地平線上,一動不動。

表面看是沙洲,漲潮的時候,卻是深達十幾米的,光禿禿的海底。如果是潛水,估計效果不錯,因為漲潮的時候,會有成群的魔鬼魚游弋而來,甚是壯觀。但是我們的導游,西馬戀旅運社的大劉說,這邊的魔鬼魚是帶刺的,一不當心“中槍”,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休克或者死去,因此,潛水、浮潛,都是不現實的?!贿^,如果是船漂浮在海面上,下面是成群的魔鬼魚、透明的海水、灰色或者白色的沙洲,還是壯觀的。

我們一早晨出發(fā)去沙沙蘭,等到下午的時候又繼續(xù)向北,越過雪蘭莪河,到了北方的瀉湖。過去這里是瀉湖,確切來說不是湖,是沼澤,被長條形的沙洲從海上隔開。沙洲的土地是結實的,所以有公路,有村莊。而沼澤,現在則變成了稻田和果園。那片沼澤有從雪蘭莪河到伯南河(就是雪蘭莪和霹靂州的界河)那么大,歷經人們的開發(fā),尤其是以潮州人為主的適耕莊(Sekinchan)居民八十多年的奮斗,已經成為了馬來西亞的魚米之鄉(xiāng)。

過去適耕莊還有兩個更“有顏色”的名字——紅毛港,說的是指洋人聚居的海港,駐扎在此的英國軍隊(不少是紅色頭發(fā)的凱爾特人)是從漁村的海港登陸的;石更青,這是Sekinchan早時的譯名,后來覺得不夠“信達雅”,才變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沙沙蘭的“天空之鏡”最早是被臺灣人帶火的,適耕莊也是,所以在建筑和裝置的細節(jié)設計上,可以明顯看到臺灣風格,總會帶有一些“小清新”、“小確幸”的感覺。

開始的時候我還有點擔心,只有八十多年歷史的鎮(zhèn)子,會不會是以農家樂為本底,帶有某種粗糙的懷舊感?,F在看是不會的了,不僅不粗糙,也不會強迫人們去“鄉(xiāng)愁”——如果真的想要懷舊,村里隨處可見的潮州菜、閩南菜才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胃。


跟著一個曾與蔡瀾合作的順德老饕在村里吃了5頓晚飯之后,來到海邊,已經是黃昏了。黃昏拍出來當然是金色的,一般人也會直對著太陽,一直拍到日落,拍到the magic hour時分天空燦爛的藍色。——不過,這是不夠的。


看落日不只是要追太陽,回過頭來,沒準有更特別的風景。果真,回過頭來,天空中出現了兩道彩虹,而積雨云也在紅色的光芒下翻騰。本地人說,夏天陣雨多,因此黃昏的時候出現彩虹,本來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好吧,那我們都是外地人……我們也確實都是外地人。


彩虹消失了,在看馬六甲海峽的海水,居然變成了鮮艷的粉色。這邊的海峽還是寬闊的,也沒有高處可以攀登,因此遠遠的,還看不到印尼??墒?,亮粉色的海水是多罕見的事情啊。

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里,一切都是粉紅色的,這種景象我也在里斯本看到過,悶紅的日落。但那邊是城市,這邊是開闊的大海、沙灘和防波堤,視覺上是沒有重點的。眼前面積最大的,就是那團積雨云了,想拍清晰?不可能的,它還在生長,還在翻騰,一切都是朦朧的,模糊的,日落隨著一場大雨而結束。

本來我們以為,日落之后的這一場大雨,就將為那天的行程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的,但其實故事還沒完。我們在黑色的雨夜里向著甘榜關丹前進——或者說后退吧,適耕莊是這次行程的最北點。其實我很想說“沒關系,螢火蟲下次再看也可以,誰的旅程里面沒有遺憾呢”,但是大劉還是一種毅然決然的態(tài)度,看起來并不是想碰碰運氣的樣子。事實上本地人的經驗是正確的,我們聽完了科普介紹,再出門的時候,雨奇跡般地停了。雨后的空氣最為清新,螢火蟲的光芒也更多更亮。

雨后的天空有些亮,抬頭看是暗紫色的,到了遠方,卻又變成了淺灰色,再開始出現淡淡的黃色來。我們上了船,飄蕩在夜晚的河流上。兩岸的樹是鐵青色的,但是還能看到淡淡的綠意來。從開著燈的渡口往東飄蕩,當眼睛慢慢習慣了黑暗之后,忽然發(fā)現,原來樹上是有著微弱的小光點的,它們齊刷刷地一明一滅,果真像很多游記中提到的,“就像圣誕樹一般,可我卻拍不下來。”

去甘榜關丹(Kampung Kuantan)看螢火蟲,是雪蘭莪州最著名的旅游線路之一。雖是套路,但它也依然有著誘惑力——因為,99%的人去了之后都說拍不下來。另外還有1%的人秀出了照片,灌木叢中螢火是連續(xù)的,或者每個光點看起來都曝足了1~2秒鐘,連起一條虛線。他們說是在甘榜關丹拍到的,可是內行一眼就能看出,這是拿中國和日本最常見的螢亞科(Lampyrinae)一些陸生種來湊數的。既然是生態(tài)游,就不應該造假,如果只是想拍到心中所想要的螢火蟲的樣子,何必來雪蘭莪呢?

螢科全世界已知約2000種,馬來西亞的雪蘭莪和沙巴擁有的不是螢(螢科Lampyridae螢亞科螢屬),而是熠螢亞科中的熠螢屬。雄蟲兩節(jié),雌蟲一節(jié)發(fā)光器,不是拖著燈籠到處跑,而是趴在樹葉上幾乎不動,閃光一明一滅,每秒3次。夏夜的風會慢慢吹,但這里的螢火蟲卻不像東亞的一般會慢慢飛。它們不是“流螢”,它們是“宅螢”,從水中孵化,吃河里的螺和蝸牛,晚上就靜靜地趴在樹上,幾乎看不見飛。但是當船劃近,貼在樹邊的時候,有一兩只也會倏地飛起來,在手邊閃爍幾下,飛到另一個枝條上,又不動了。

在下船之前聽講解的時候,我們都在詫異為什么螢火蟲公園沒有一張官方的宣傳照。等到坐上船才發(fā)現,船是搖晃的,就算高感長,曝光2秒,拍出上圖的狀態(tài)也是奇跡了。若要完全不晃,需要在河中釘上木樁,樁頭露出水面作為云臺,架上相機,長時間曝光才行。但這里是保護區(qū)啊,能允許這么大興土木么?導游說,現在保護區(qū)內的螢火蟲只有20年前的1/3了,如果污染再嚴重些,10年后,它們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不僅是欣賞那些藏在樹葉下的小光點,在黑暗的河中,感受著河水的“心跳”,船的一起一伏,水流方向的變化,也是個能夠讓人放松、放空的事情。我們終將迷失在螢火蟲的叢林中,但我們永遠不會迷路。

我們的行程不止有那奇跡般的一天,也住過很多奇跡般的酒店。我自己喜歡住得高一點,晚上回來,能夠打開窗戶就是全城的夜色,睡覺也是不用拉上窗簾的,等著第一縷陽光把自己曬醒。下面推薦幾座風景很美的酒店。

One World Hotel,與One Utama萬達購物商場相連,屬于同一個開發(fā)商的地產,晚上可以到屋頂眺望八打靈再也的夜景,甚至可以看到吉隆坡的雙子塔和云海中模糊的云頂。


Empire Hotel Subang梳邦帝國酒店,位于梳邦再也(Subang Jaya),有兩個面都是落地窗,窗外有貼紙的設計,遠看整個酒店的大樓有種鏤空的感覺。最高等級的套房布局設計很有意思,如果是扶老攜幼出門可以試試。

云頂世界,顧名思義晚間經常被大霧籠罩,早晨起來也一定有云海。最好的位置在世界第一大酒店First World Hotel的3號塔樓大堂的咖啡廳,對面就是層巒疊嶂,沒有任何人工建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沒有留下影像的Federal KL吉隆坡聯(lián)邦酒店,住在他的姐妹酒店Hotel Capitol KL吉隆坡過會大廈酒店最好。后者與前者只有幾步之遙,樓下也都是美食街和購物中心,但是樓層高一些,視野更開闊,住對房間的話,開窗就是雙子塔。
回程的時候是亞航下午的飛機,飛在半空中恰巧遇到了日落。我在背光的那邊,推開窗,又是粉紅色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