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已極的斑尾塍鷸將頭和長長的喙埋進背部的羽毛里,它們縮起一只腳,在緩緩?fù)藚s的潮水中休息,強勁的海風(fēng)將它們斑駁的羽毛吹得凌亂不堪,幾只灰斑鸻和翻石鷸也混雜在斑尾塍鷸大集群中尋找安全感。數(shù)量和集體智慧或許就是它們唯一的防衛(wèi),總會有幾只斑尾塍鷸保持著清醒,它們是整個團隊中的哨兵,漁民的狗、游隼、觀鳥者、游客都是它們警戒的目標(biāo)。
危險信號會是一聲凄厲的鳴叫,在第一時間傳遍整個集群,然后它們便轟然而起,白尾鷂要在幾千只幾乎一模一樣的獵物中鎖定一個目標(biāo)委實不易。它們一起俯沖,一起轉(zhuǎn)身,保持著完全沒有規(guī)律卻渾然一體的規(guī)避動作。獵食者一定被這樣的場面弄得暈頭轉(zhuǎn)向,像大白鯊闖進了一個巨大的沙丁魚罐頭里,張大了嘴巴卻一無所獲。
堤內(nèi)的人工海塘成了黑嘴鷗和普通燕鷗的伊甸園,在縱橫交錯如阡陌般的機耕路上,燕鷗們找到了幾處柔軟的沙地來歇息,御風(fēng)而翔的翅膀無論怎樣堅韌,都需要暫時收攏,大自然的喜怒無常足以讓所有的生靈敬畏。雷雨驟至,雨點粗暴地?fù)糁猩车兀瑸R起水和灰混合的薄薄帷幕,這個時候還在飛行的,或許只有黑嘴鷗了,它們似乎永遠(yuǎn)填不飽自己的肚子,而海塘里的魚幾乎唾手可得。它們一次次的俯沖下去,然后,大餐到嘴。它們甚至還將奄奄一息的魚兒重新丟回水里,反復(fù)戲弄一番,才吞進肚里。燕鷗們越來越多地聚集在一起,“啾啾”的低鳴聲在風(fēng)雨中搖曳。雨滴從它們藍灰色的羽毛滑落到粉紅色的腳上,再融入大地……
風(fēng)雨兼程,
只為林間自在啼
濃密茂盛的防風(fēng)林就在灘涂不遠(yuǎn)處,這里不受潮汐打擾,亦少風(fēng)雨之苦,水鳥們素喜開闊廣袤之地,林鳥卻眷戀這濃蔭稠綠,各取所需,各得其樂,倒也怡然。
紫壽帶鳥一直是觀鳥者的心頭好,它飄逸的尾羽和略帶神經(jīng)質(zhì)的個性頗似林中隱士。初夏之際,它們來到這里,這條狹長的防風(fēng)林帶遠(yuǎn)算不上幽靜安逸,大大小小的車子卷起塵沙呼嘯而過,但這并不妨礙紫壽帶鳥將這里視為遷徙路上的重要通道和食宿點。陣雨后陽光初露,粉蝶迫不及待地出來尋食花蜜,同樣饑腸轆轆的紫壽帶鳥就有了很多機會。粉蝶拙劣的飛行技巧在紫壽帶鳥面前不堪一擊,它那曼妙的尾羽只輕輕帶落了嫩葉上的水滴,粉蝶即在它嘴上做著徒勞的掙扎。
黃眉姬鹟金黃色的眉部和胸喉部羽毛讓它在稠密的綠色中分外顯眼,且總是喜歡停在顯眼或造型優(yōu)美的枝條上,它們外向而高調(diào)的性格,頗得觀鳥者們歡心。事實上,有幾十種林鳥都把這片難得的沿海林帶作為自己安全而食宿無憂的遷徙通道。這里在觀鳥界享有“魔術(shù)林”的美譽,稀有或罕見的鳥種在這里被目擊和拍攝的概率遠(yuǎn)勝他地,擁有魔術(shù)般不可思議的近距離接觸機會,日本歌鴝、日本鵪鶉、白喉磯鶇、東方角鸮……運氣和體力都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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